离开故乡三十年了,对故乡的思念与日俱增。思念故乡的亲人,思念故乡的故事,也思念故乡那漫山遍野的酸枣树。
我的故乡是沂蒙山区的一个小村子,三面环山只有向南一面开阔,真正的簸箕形状。除了沟沟坎坎的洋槐树,长得最多的就是酸枣树了。
酸枣(学名:ZiziphusjujubaMill.var.spinosa(Bunge)HuexH.F.Chow)鼠李科枣属植物,是枣的变种。又名棘、棘子、野枣、山枣、葛针等,原产我国华北,中南各省亦有分布。多野生,常为灌木,也有的为小乔木。核果小,近球形或短矩圆形,熟时红褐色,近球形或长圆形,长0.7-1.2厘米。
酸枣适合海拔一千七百米以下的山丘地带生长,不喜欢涝洼地,这里无疑是最佳生长地。房前、屋后、河岸、路旁、地堰、石缝、林下、山顶,不管是土地肥沃,还是贫脊,到处都有酸枣野蛮生长的身影。
春姑娘伴着东风唤醒了沉睡一冬的植被。山青了,水绿了,杏花落了,桃花开了。可那酸枣树却象没睡醒似的无动于衷。是羞与她花争艳,还是不耻和夭花为伍?没有人知道。等到苹果开花的时候,才懒散地从枝条的结节上发出一丛丛嫩黄的小芽,稀稀拉拉无精打采地摇摆着。
等到叶子长满,不经意间多看了一眼,在毎片叶子的怀抱里都有几个米粒大的小骨朵。和叶梗叶片的颜色一样,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。等到六月分才开出黄绿色的小花,二到三朵簇生于叶腋处,象一个个装满香粉的玉碗挤满了叶梗,芳香四溢。
酸枣的花期很长,差不多开一个月。走在路上,很远处有一丛酸枣树,也会芳香扑鼻,沁人肺腑,令人心旷神怡,情不自禁寻香而去,流连忘返。
我总是说,酸枣偷偷地开花,偷偷地结果,也就是真的,花长得小,还和叶子一样颜色,不闻香,不细看根本不注意。果实也一样,从米粒大小差不多到成熟期,它的颜色和叶子一样,直到秋天快要成熟时,才由绿变白,由白变红。玛瑙似的挂满不太高的小树。摘一颗填进嘴里,酸酸甜甜的,味道好极了。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,自然是玩伴们最好的零食。
人们总是在这个时候,拿条袋子铺在树下,再拿棍子敲一敲,酸枣就掉下来了。酸枣树刺太多,不方便摘,用棍敲就成了最好的办法。带回家用簸箕播去叶子,加水煮一煮,把种子挤出来,果肉是上好的酸味食材。果仁是中药材,据《本草纲目》介绍,具有:养心益肝、宁心安神、敛汗生津等功效。毎到此时,好多商贩来收购酸枣仁,也为父老乡亲增加了一条致富路。
酸枣树树龄越小,身上的刺越多,多年生长的枝条,刺就很少了。一种是短细带弯钩的刺,一种是又粗又长的直刺,在山里干活手上扎刺了,常掰个大刺当针使,把肉刺抠出来,非常好用。听说泰山顶上的酸枣树不长倒刺,怕剐坏了泰山老母的衣裙,如是真的,那也确实神秘,我走过的许多地方,见过的都是长倒钩的。
童年一穷二白的年代,地里不打粮,山上不长草。辛苦一年还填不饱肚皮,烧的也没有,山林都有专业人员看管。人们就把一腔怒火全撒到酸枣树上,剪枝去刺挖出根来当柴烧。一个冬天,山上粗一点的酸枣树就被洗劫一空。
酸枣树根红红的,还真愿意长疙瘩,也就成了不需雕刻的根雕艺术品,引得多少人来寻宝。到处是刨树根的窝子,还有裸露的刨断的细细的树根。人们真想让它断子绝孙,除了剐剐蹭蹭,没给人们带来什么好处,那时还不知道当药材,更不知道象现在这样,来做酸枣糕,酿酸枣酒、酸枣醋开发酸枣产品为乡亲们创造财富。
担心总是多余的,酸枣有顽强的生命力。一到春天,很多的细根又发出了嫩黄新芽,慢慢长成了一米多高的酸枣树,又结出了串串果实。
不论气侯多么异常,环境多么恶劣,人类怎么损害。顽强的酸枣树始终生生不息,茁壮成长,装扮一方。没有挺拔的身姿,没有特别的形状,连叶片都没有那么绿,更别提那米小又无艳色的花了。不炫耀,不张扬,黙黙生长在故乡的土地上,这不正是我的父老乡亲吗?战胜千难万险,祖祖辈辈守护这一片贫脊的土地。我爱酸枣树,更爱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乡亲们!